多麼沉重. 我讀着陳慧的"愛情戲". 讀着趙先生與蘇小姐的故事. 讀着蘇念昌與方素素的故事. 讀着我與無數個他與她與他的故事. 那些熟悉的情節熟練的語句像鍵琴的響聲般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我的心房.

"當我想起蘇念昌 - 這種事情好像都沒有發生過; 當然, 我們有時候就是會這樣, 忽然強烈地想念起某人. 在想起之先, 甚至以為不存留在心上, 就算想起了, 也是不痛不癢的 - 然後我抬頭就看見了他. 並且清楚記得他從前跟我說的...
如今我和蘇念昌都在各自等候着別人, 我卻想念起他跟我說過的故事. 我不知道我是在懷念當時的氣氛, 他說話的聲音腔調, 還是其中一些什麼... 我發現我在回味着."

"其實我誰也沒愛過. 這些年來, 我不曾跟誰好好的相戀過. 我只是喜歡戀愛裡的某些部分."

"我沒有看見蘇念昌. 我知道要是我刻意尋覓, 我還是可以把蘇念昌自茫茫人海中找出來的. 找一個人能有多難? 不過, 我要把他找出來嗎? 我不知道. 我只是想念他.
我常常想起蘇念昌. 我曾經有那麼多的男友, 可是我單單想起了蘇念昌. 我和我的男友們曾經有過各式各樣的遭遇與經歷, 有些古怪, 有些甜蜜, 有些離奇, 然而我卻單單的想起了蘇念昌...
我忽然想到別人說的, 真心.
我對蘇念昌的想念不算深刻, 甚至有點淡淡的, 不過一直擱在那兒, 揮之不去, 一定神就會發現. 我想念蘇念昌, 一如人們嗅到漂白水的氣味就想起了瘟疫時期; 蘇念昌是我生命裡私密的誌銘與記認."

"世界忽然變得很小, 我的思緒卻浪遊得非常遙遠, 最後我總是想起了從前的日子. 從前的日子裡有蘇念昌, 他沒有跟我做過些什麼, 不過我知道, 他就是在那裡..."

("並且佔有我生命的一個角落. 無論你在也不在. 當我說你靜靜入我的生命. 你就佔有了我的空間.")

"那麼瑣碎. 那麼清晰. 我記起的事情越來越多; 當天發生的, 我到今天才明白...
我曾經有這樣的領會 - 愛一個人, 就是說他的故事.
多年以後, 我終於知道並且承認, 原來我失戀了. 在那個我以為我明白了所有的晚上... 我根本就沒有能力否定些什麼, 我只是, 失戀了. 我失去了, 我的戀愛.
吊詭的是, 當我失去了戀愛, 我終於明白而且掌握了戀愛的知覺與能力..."

"原來我愛蘇念昌非常非常之深.
我依然好好地活着, 我的發現並沒有把我沉入深淵, 或許其中有真相與忠誠."

"...我並不難過; 我討厭虛飾, 憎惡惺惺作態, 最後, 我終於發現, 我的生命裡要是有些什麼跟其他人的不一樣, 就是我曾經坦率而真誠地愛過一場…
- 雖然沉痛, 我畢竟好好地愛了一場."

"我不再害怕失去了蘇念昌; 我終於失去了蘇念昌."

"我發現我要是存心跟蘇念昌過不去, 要為難他, 誰也不能阻止我. 不過, 我決定了, 我讓蘇念昌過去. 我忽然明白了他們常常說的: 自私."

"要是回到當天的琴室裡去, 我想我還是會在蘇念昌的身邊哭起來 - 不過, 我已經不是當初的方素素. 是蘇念昌的緣故, 我不再留在原來的地方.
- 我永遠不會忘記, 有人作伴的感覺真好."

那麼淺白的字眼卻猶如一刀一刀將我詐看不見的瘡疤重新挖起. 我看着看着思緒卻飛去了老遠…

到最後連我也分不清究竟誰是蘇念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