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我一再的說着: 沒有.
"一開始的確是如此. 我將自己內心所有的想法都扔進那裡, 不論是悲傷, 痛苦, 或是在體內奔竄的, 那些無可救藥的猙獰衝動, 還有突發性的痛哭, 孤獨感以及空虛感等等. 也就是將自己內心湧現的所有情感和想法, 都一股腦兒不斷往裡拋…. 然後, 我把這些情緒留在籠內, 逕自出門工作. 我能夠在街上漫步, 搭乘電車, 和他人碰面, 完成生活必要的各種步驟. 沒有人察覺到, 眼前這個和自己交談的人竟把靈魂扔進家中一角的牢籠中, 不帶任何感情, 也沒有任何想法, 彷彿是個受到操縱的傀儡, 只是毫無意義地張開口而已. "
於是每當我覺得哀傷的時候我會說: 在這邊的不是我. 然後冷冷的站起來. 事不關己般看着自己蹲在陰暗的角落裡痛苦尖叫失聲嚎哭.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就是這樣與外面的世界隔絕了起來.
"就像拿着鐵鍬鏟着煤炭一樣, 我不斷將感情和想法埋進牢籠裡, 結果更無窮無盡的加速了自己的傀儡化.
然後, 某天, 雙手猛然停了下來.
因為我再也找不到東西可丟了.
不論我怎麼找, 竟然什麼也不剩.
就像所有的線都被剪斷, 停止動作的傀儡一樣, 一陣寂寥向我襲來. 這感覺彷彿一個人佇立被360度地平線圍繞的荒野之中, 雙眼只能反覆望着四周景色.
我感到心情煩躁, 有氣無力地躺在公寓地板上. 應該已經什麼都不剩才對, 但仍有一種情感迴盪在胸口."
然後. 我的心竟然會猛的抽搐了一下.
"寂寞.
就像是朝着空氣油桶丟擲小石子, 那份情感不斷發出震耳的金屬噪音. 當時的我, 再也沒有其他任何情感可像糯米紙一樣把寂寞給包起來了.
我攤在地板上, 全身動彈不得.
空蕩蕩的胸中. 只有寂寞遼亮迴盪.
我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就是把我這個有如布袋的軀體, 整個投進牢籠之中. 我的咀像金魚一樣不住開闔, 不停地思考着: 如果我將身在現實場所中的自己丟進靈魂之籠, 將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於是我說: 我什麼也沒有.
"我拚命擠出最後的力氣, 翻滾着身體, 將自己投入牢籠. 最後, 終於連我的靈魂也被關進了籠中.
但是. 出乎意料地, 那其實是個安穩的所在. 當發現外面的世界和自己之間有這道柵欄存在, 不知令我感到多麼安心. 在這裡不須吼叫, 不須哭泣, 也不須因為恐懼而扭曲了表情. 不用思考, 不用感覺, 甚至可以一動也不動, 就像在永恆的凍原中, 只要讓時間自然流逝即可.
如果將情感投入籠子的時間點當成開始的話, 我大概已經被關在這裡將近半年了. 然而, 這靈魂的牢籠最後將悄然無聲地完全將我禁錮. 只要丟進任何一樣東西, 最後勢必非得將所有的一切投入不可, 就像經過巧妙安排的陷阱.
躺在牢籠中的我, 只是沒日沒夜地沉睡.
抽象的, 像是慢性自殺的沉睡.
或者說, 有如永恆凍原一般的沉睡."
於是我說: 我是多麼的平靜.
我好睏. 我去睡了.
Tuesday, June 28,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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